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毛泽东与佛教文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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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22-2-7 17:11:35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本帖最后由 莺歌 于 2022-2-8 17:43 编辑

毛泽东与佛教文化



佛教不是迷信,是文化


  文/ 王学信
    毛泽东作为中国革命领袖,终其一生,都与中华传统文化有着深厚的不解情缘,而对于中华传统文化重要组成部分的佛教文化,他不仅从小就有接触、认知,其后更披阅佛经,精研义理,对佛学及其丰富的文化内涵表示出浓厚的兴趣,且时出惊人之语,令世人自叹弗如。
  上世纪三十年代,在延安窑洞,头戴红军八角帽的毛泽东与同情中国革命的美国著名记者埃德加•斯诺娓娓而谈。忆及少年往事,他回忆说:“我母亲信佛很虔诚。她向自己的孩子灌输宗教信仰,我们都因为父亲不信佛而感到伤心。我九岁的时候,曾经同母亲认真地讨论过我父亲信佛的问题。从那以后,我们好几次想把他转变过来,可是没有成功。他只是骂我们,在他的进攻之下,我们只好退让,另想办法。”
  母亲信佛对毛泽东产生重大影响
  少年毛泽东对佛的信仰质朴而真诚,并将之作为一件重要而神圣的事情来看待,显然,母亲的信仰对毛泽东产生了重大影响。毛泽东的母亲文七妹是一位典型的中国农村佛教女性信众,虽然不识字,不能谈经论道,但她一心向善,虔诚信佛,持诵阿弥陀佛暨观世音菩萨名号,未尝一日稍辍。白居易有诗云:“行也阿弥陀,坐也阿弥陀。纵使忙似箭,还是阿弥陀。”这正是千百年来,广大净土法门信众的日常修持。
  文七妹的虔诚信仰,连同佛教文化中的诸多价值观念、道德观念深深积淀在她的内心和生活中,成了她为人处世、待人接物的行为准则。她慈悲大度,心地善良,博施广济,严已宽人,乡里四邻,无不夸赞。由于先前夭折过两个孩子,文七妹生下毛泽东后,为了让他顺利长大成人,她四处求神拜佛,恳请佛、菩萨慈悲加持,保佑毛泽东,甚至虔诚发愿,吃起“观音斋”。母亲的影响是巨大的,童年、少年时的毛泽东耳濡目染,也成了一名虔诚的小信众。母亲生病时,他也到处求神拜佛,祈求佛祖保佑,而每逢年节,向观世音菩萨顶礼膜拜更是他不可或缺的“功课”。
  1919年10月,母亲突然病逝,时年25岁的毛泽东正在长沙主编《湘江评论》,惊闻噩耗,五内俱焚的毛泽东星夜赶回湘潭老家韶山冲。他守在母亲灵前,一灯如豆,慈母的音容笑貌仍历历如在目前。毛泽东悲痛之余,挥毫写下一篇哀恸感人的《祭母文》,对母亲的慈悲情怀寄予了深深的思念:“吾母高风,首推博爱。远近亲疏,一皆覆载。恺恻慈祥,感动庶汇。爱力所及,原本真诚。不作诳言,不存欺心。整饬成性,一丝不诡。……病时揽手,酸心结肠。但呼儿辈,各务为良。又次所怀,好亲至爱。或属素恩,或多劳瘁。小大亲疏,均侍报赉。”
  不久,毛泽东写信给好友邹蕴真说:世界共有三种人——损人利己的人;利己而不损人的人;可以损己而利人的人,而他母亲就属于这第三种人。毛泽东所推崇的以其母亲为代表的“可以损己而利人的人”,恰恰体现了大乘佛教所倡导的“慈悲喜捨”、“舍己度人”的人格魅力与思想境界,这与毛泽东日后大力提倡的“毫不利己,专门利人”的精神又何其相似!
  清末民初的思潮,使毛泽东受到佛学熏陶
  从晚清到民国初年,中国文化思潮的走向呈现出积极探讨和研究西学与佛学的鲜明特色。当时的一流学者及学术领军人物如龚自珍、魏源、康有为、梁启超、谭嗣同、章太炎等等,重新肯定了佛学所蕴含的丰富思想价值及其救世拯民的现实意义。潮流所至,诚如梁启超所言:“晚清所谓新学家者,殆无一不与佛学有关系,……学佛成为一种时代流行。”“吾师友多治佛学”。
  在此种社会文化氛围中,深受文化思想界精英人物梁启超、谭嗣同影响的青年毛泽东,自然而然地受到了佛学思想的熏陶。据有关资料披露,当时毛泽东阅读过一些重要的佛学典籍,并进行了研究,对佛学之缘起性空及慈悲、平等等教义颇为认同。
  1917年4月,毛泽东发表了著名的《体育之研究》一文。在文中,他认为:“释迦往来传道,死年亦高;耶苏不幸以冤死;至于摩呵末,左持经典,右执利剑,征压一世,此皆古之所谓圣人,而最大之思想家也。”同时,他指出:“朱子主敬,陆子主静。静,静也,敬非动,亦静而已。老子曰:‘无动为大’,释氏务求寂敬。”在毛泽东的笔下,释迦牟尼、耶稣、老子、陆贽、朱熹,都是颇具社会影响力的思想大家,对他们自有一份发自内心的崇敬。
  同年8月23日,毛泽东在致亦师亦友之黎锦熙先生信中说:“君子当存慈悲之心以救小人……若以慈悲之心,由此小人者,吾同服也,吾宇宙之一体也。”此处文字所透出的,正是大乘佛教所倡导之“无缘大慈,同体大悲”的慈悲救世理念。1920年6月,毛泽东在致黎锦熙的信中写道:“文字学、言语学和佛学,我都很想研究。……希望先生遇有关言语、文字及佛学两类之书,将书名开示与我。”信中清晰地表达了他对佛学的兴趣和研究意愿。
  在不断探求新的人生意义期间,毛泽东和他的同窗好友作为“游学先生”,常于假期周游社会,佛家寺院便常常成为他们栖止和探讨人生价值的场所。1917年暑假,毛泽东与好友肖子升游历了宁乡县的香山寺、白云寺和密印寺。他们饶有兴致地翻阅了寺院所藏的各种佛经,还与寺中的方丈一起认真讨论佛学经义。肖子升后来回忆说,在回归的路途中,两人意犹未尽,又兴致勃勃地谈论起佛教与人生的哲学问题。张昆弟在日记中也曾记载,1917年9月的一天,毛泽东与蔡和森、张昆弟诸好友夜宿昭山寺,彻夜未眠,畅谈人生及谭嗣同的《仁学》。


毛泽东对赫鲁晓夫说:“佛经我读过一些。”
  在中国共产党建党后的一段历史时期,毛泽东很快便投身于紧张、繁忙的革命斗争实践,显然无暇顾及对佛学的进一步研究,但他仍关心着佛学与佛教的方方面面。
  在延安时,有一天,毛泽东和他的随身卫士李银桥出去散步。毛泽东说:“我们去看看寺庙好吗?”李银桥说:“有什么看头,都是些迷信。”毛泽东说:“片面,片面,那是文化,懂吗?那是名胜古迹,是历史文化遗产。”正是在这次不经意的谈话中,毛泽东最早将佛教及其寺院与文化联系在一起,谁也没想到的是,这一命题的提出,竟给其后中国改革开放以来勃然而兴的佛教文化热,提供了重要的历史契机。
  新中国成立后,尤其是上世纪五十年代中期到七十年代初,毛泽东有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关注佛学及其研究工作,这一时期也就成了他研读佛经最多的时期。原中共中央党校副校长龚育之回忆毛泽东的读书生活时说:“代表中国几个佛教宗派的经典,如《金刚经》、《六祖坛经》、《华严经》,以及研究这些经典的著述,毛泽东都读过一些。对于禅宗的学说,特别是它的第六世唐朝高僧慧能的思想更注意一些。《六祖坛经》一书,毛泽东要过多次,有时外出还带着。哲学刊物上发表的讲禅宗哲学思想的文章,毛泽东几乎都看。”
  1959年1月,毛泽东在中南海颐年堂与苏共中央总书记赫鲁晓夫谈话时,告诉他说:“佛经我读过一些。”是年10月23日,毛泽东要到外地视察,随身带去的佛经就包括《六祖坛经》、《般若波罗密多心经》、《法华经》和《大涅槃经》。我们知道,对上述这些重要的佛学经典著述,毛泽东不仅多次披阅,而且常常放在手头,随时翻检,并进行了深入的研究。
  毛泽东对释迦牟尼和六祖慧能的赞扬是由衷的
  早在建国之初,毛泽东和达赖喇嘛谈话时,对佛祖释迦牟尼和佛教教义就有着非常正面的评价。他指出:“我们再把眼光放大,要把中国,把世界搞好,佛教教义就有这个思想。佛教的创始人释迦牟尼主张普渡众生,是代表当时在印度受压抑的人讲话。为了免除众生的痛苦,他不当王子,出家创立佛教。因此,信佛教的人和我们共产党人合作,在为众生即人民群众解除压迫的痛苦这一点上是共同的。”
  对禅宗六祖慧能,毛泽东更是情有独钟,他多次在党内不同场合高度推崇这位承前启后的禅宗大师。在一次中共广东省委常委会上,毛泽东问在座的常委们:“你们知不知道,你们广州在唐代时出了一个唯心主义哲学家六祖慧能。他是一个大老粗,没文化,他的《六祖坛经》是非常深刻的,你们应该向六祖学习。”在其后1958年8月21日,中央政治局在北戴河召开扩大会议,毛泽东在讲话中谈到慧能时说:“他主张一切皆空,这是彻底的唯心论。但他突出了主观能动性,在中国哲学史上是一个大跃进。”应该说,毛泽东对慧能的评价深刻而富于见地,不深研佛理者则不能道也。
  1959年10月22日,毛泽东与十世班禅大师有一次非常生动和精彩的谈话。谈及释迦牟尼和六祖时,毛泽东风趣地说:“从前,释迦牟尼是个王子,他王子不做,就去出家,和老百姓混在一块儿,做了群众领袖。我不大懂佛经,但觉得佛经也是有区别的。有上层的佛经,也有劳动人民的佛经,如唐朝时六祖佛经《法宝坊经》(即《六祖坛经》)就是劳动人民的。”在毛泽东的心目中,释迦牟尼与六祖慧能大师可亲可敬,他对他们的赞扬是由衷的。
  毛泽东对班禅大师表示:“光政治好,佛学上没有学问,还是不行的。”
  在上世纪五、六十年代,毛泽东对佛学研究及其学术传承,对包括佛教在内的宗教工作始终给予了高度重视。他同佛教界名流、哲学工作者及党的相关干部的一系列谈话,以及关于宗教工作的批示中,对此均表示了高度的关注。
  1961年1月22日,毛泽东在与十世班禅大师谈话时,强调指出:“我赞成(在西藏)有几千人学经、懂经,成为佛学知识分子。佛学不可不学,办了佛学院,两年毕业,专弄政治,我看这个办法不行。得搞四年,专门拿两年研究佛学。光政治好,佛学上没有学问,还是不行的。”他表示:“《金刚经》很值得一看,我也想研究一下佛学。”
  同年6月23日,毛泽东在与班禅的又一次重要谈话中明确指出:“世界上那么多的人信教,我们不懂宗教。我赞成一些共产主义者研究各种宗教和经典,研究佛教、伊斯兰教、耶稣教等的经典。因为这是个群众问题,群众中有那么多人信教,我们要做群众的工作,我们却不懂宗教,只红不专,是不行的。”
  上世纪六十年代初,在一次与哲学工作者谈话时,毛泽东深刻指出:“讲唐朝佛学,不触及以后的哲学,说明宋明理学是从唐代的禅宗里来的,从主观唯心论到客观唯心论,不出入佛道,不对;有佛道,不管它怎么行?”事实也恰是如此,胡适之先生当年撰写《中国哲学史》,只写了一半便中途搁笔,原因就是不懂佛学。
  1963年12月30日,毛泽东在一个关于宗教工作的批示中,对当时宗教的研究现状提出尖锐批评,他指出:“对世界三大宗教(耶稣教、回教、佛教)至今影响着广大人口,我们却没有知识。国内没有一个由马克思主义者领导的研究机构,没有一本可看的这方面的刊物。”“用历史唯物主义观点写的文章也很少,例如任继愈发表的几篇谈佛学的文章,已属凤毛麟角,谈耶稣教、回教的没有见过。”这种状态的存在,其原因是复杂的,建国后的多次政治运动使宗教成为最敏感的话题之一,该领域的专家、学者为之裹足不前是完全可以理解的。然而,毛泽东本人对宗教研究工作的关心与期待也是不争的事实。
  遗憾的是,在那个“以阶级斗争为纲”的特殊年代里,在“左”的思潮日益汹涌的社会氛围中,毛泽东关于佛学、佛教及其它宗教的诸多正面论述及指示精神,往往被有关方面误以为是统战的权宜之谈,不能全面、深刻、正确的加以理解和贯彻落实,致使佛教未能在各种政治运动中幸免于难,佛门人物屡受冲击,寺庙、典籍、文物均遭受重大破坏。
  毛泽东与卫士李银河的著名对话,开启了佛教文化热的历史契机
  改革开放以来,党和政府拨乱反正,宗教政策得以逐步落实。伴随全社会对文革的反思,思想解放和文化复兴运动勃然而兴,学术界开始理性和客观地看待宗教。
  在此种机缘之下,著名社会活动家、佛教界领军人物赵朴初居士,认真思考当年毛泽东与卫士李银桥的对话,“想起文化大革命结束后,周建人先生写信给我说:文革初期,范文澜先生向他说,自己正在补课,读佛书。范老说,佛教在中国将近两千年,对中国文化有那么深厚的影响,不懂佛教,就不能懂得中国文化史。1987年,我到四川一个佛教胜地看到被人贴迷信标语的事实,回来写了一份报告,钱学森博士看见了,写信给我说:宗教是文化。”
  值此契机,赵朴老正式向社会提出“佛教是文化”这一重要命题。其后,赵朴老在多种重要场合,全面阐释了他关于中国文化与佛教文化的深刻思考,强调佛教文化在中国各种文化构成中所占有的不可分割、不可替代的重要地位。赵朴老的重要论述迅速赢得社会各界共识。
  显然,就佛教而言,“佛教文化说”在中国颇具说服力,最易消除政教学三界存在的心结,是政教学三界可以达成共识的交汇点和平台,也是佛教突破以往种种禁锢的极大方便。尽管这一观念本身并非全新的发明,但它突破了过去仅仅从政治和意识形态角度考量宗教的旧有模式,扩大了佛教研究的视野,开启了新的研究领域,有力地推动了宗教信仰自由政策的落实和佛教及其文化事业的发展。佛教文化正成为盛世中国与构建和谐社会的一道亮丽风景,毛泽东倘九泉下有知,亦当倍感欣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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