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代理学家黄仲昭与霞皋

莺歌

一、文章初祖好家风

黄仲昭（1435-1508），原名潜，字仲昭、号未轩、又号追岩居士。出生于莆田城内（今英龙街东里），青年时在霞皋读书备考。1466年进士及第，1467年出仕，授官翰林编修。

成化十六年（1480），黄仲昭致仕归里，在莆田县城南门外的霞皋村（今莆田市城厢区华亭镇霞皋村）祖宗购置的田地上筑屋和修筑“俱乐亭”（观音亭）。

(图2、观音亭，又名紫霞堂，是黄仲昭曾经读书的地方）

黄家世代宦绅，家学渊源深厚，居官立身廉约恭慎，学问文章，世济其美，系莆阳望族。黄仲昭祖父黄寿生，字宏中，系唐代“福建文坛盟主”、闽中“文章初祖”、御史黄滔十五世孙，他是明代莆田县黄氏第一位解元，永乐六年（1408）再试京闱第一，第二年登进士第，选翰林庶吉士。父亲黄子嘉，明成祖永乐间进士，有孝行，举荐为训导，担任河北束鹿知县，后官至翰林检讨。黄仲昭晚年曾致书侄孙黄希武、希英，勉励他们“强学问、明义理以应务，攻文辞以润身，慎言语、择交游、端趋向，务置其身于无过之地。至于官之崇华，禄之厚薄，则一听于命而顺之，庶可以承藉祖宗之余庆（余泽），而永长弗”，体现他对家族清风世代相承的重视。

图3、黄氏大宗祠

正是在好家风的作用下，黄仲昭从小受到良好的家庭教育，少年的黄仲昭就已经博览群书，“性端谨”，“年十五、六即有志正学”，青年时便有志于史学。天顺三年（1459），黄仲昭考取福建乡试第六名，成化二年（1466）登进士第二甲。黄仲昭喜而咏诗《丙戍登第有作》：“经济未能攀董策，姓名深愧滥齐竽。平生一片丹心在，拟献君王赞庙谟（朝廷的国计方略）。”赐宴时又对答说“小臣未效涓埃报，但诵用诗答至仁”，抒发献身报国的丹心。

黄仲昭与舒啸台

二、初登朝堂被廷杖

1467年出仕，授官翰林编修。1468年12月，明宪宗昭示翰林院官，依旧诗 格式，拟进烟花诗灯，以备元宵赏玩。仲昭观其格式，俱是玩乐，鄙亵之词，而非可以养圣心，崇圣德之作，以为不妥，则与同事章懋,庄旭三人联名，上疏劝止。他们说：“眼前国家正处于内外交困之时，边疆未靖，江西，湖广旱地千里，民不聊生，正是陛下，励精图治、勤俭节约，两宫国母同忧天下之日，决非铺张浪费，

以灯火为乐之时……。”宪宗见疏大怒，罚以廷杖，当殿打屁股，贬仲昭为湘潭知县。后经邑人状元柯潜，给事中毛弘等力谏曰：“三臣出身草茅，初居史院，能不顾其身，敢言直谏，此乃盛世事，乞复三臣官。”给宪宗戴个高帽子后，才改命仲昭为南京大理寺评事。黄仲昭等三人刚出仕，便名重京师，时称“三君子”

三、清习执法被排挤

图5、黄仲昭为霞皋巽离宫纪念唐朝雷海青（天都元帅）提匾

大理寺是国家最高司法机构，主要负责复核大案，要案。黄仲昭任上，清正廉洁、严于自守、大理寺本有值堂守门隶卒的名额，寺官多虚报空额，分享俸饷，上下相安，习以为常。黄仲昭认为不合道义，不肯领受。

评事官员纳新者例有二人，同官援引北京大理寺之例，想要联名上请一人。黄仲昭、章懋以“方罪谪省过”为由不予署名，并且指出今天不署名，如果改天得到这等俸禄也不会接受。

黄仲昭复核案件，坚持法纪，公正无私。有御史官放纵子弟犯法，办案者有意包庇他，但被黄仲昭拒绝；

有富家兄弟互相诉讼，经查俩家器物多是违法所得，应当没收入官，但该富民广加交游，得到庇护，又暗地里通过黄仲昭的私交，请求宽处，也被黄仲昭严拒；

户部有一位属吏，被监仓上官诬陷，黄仲昭批评说“落罪下官，以奉迎大吏，吾不为也”；

又有数位强盗，没有盗得财物，就绑架主妇，奸污后又将她贩卖，办案人只将首犯处以死罪，其余则以未得到财物而从轻发落，黄仲昭复核时认为，害人之罪，重于得财，予以严惩。

黄仲昭执法时，对法所不允，都是反复论驳，务尽实情，所、司也多赞同其所断，使得案件终归公正。但也招致一些人的嫉恨。自觉不合时宜，不愿与当权者同流合污。遂萌生退意。1475年，黄仲昭升任大理寺左寺副，由七品升为六品。此间，父母相继去世时，乞请丁忧，守制前后四年。1478年2月又因自身疾病，延医调治。1479年起服后到吏部请命，决意请归养病。有人劝他留任，他说：“吾亲在世时，尚不能俯身取禄，借以奉养。今已奉养不到，夫复何求。”其赋诗明志曰：“赤手当时欲捕龙，十年回首转成空。学术匡世偏招侮，诗末惊人已觉穷。”

黄仲昭为霞皋（社后）灵应社题匾

1480年黄仲昭致仕归莆即在霞皋定居。有一说法道是，仲昭辞官归莆后，买田筑屋于城南下皋山中，实是有误。据考黄仲昭《下皋杂咏》诗集中。有诗云：“十载山庄没草莱，小亭今日喜新开，呼童痛洗亭前竹，要放南山翠色来。”又仲昭在《下皋俱乐亭篇》诗自注:“致政归作小亭，取邵子，满目云山俱是乐，一毫荣辱不须惊句。”由此可见《下皋山庄》是其入仕前就有的家产。而《俱乐亭》是致政归来新建的，取名《俱乐亭》正是此时心怀的表白。诗云：“满目云山俱是乐，古人心与我心同。纷纷宠辱多忧患，真乐谁知在此中。”

四、督学江西重操行

黄仲昭1480年始在霞皋过着课耕桑，读书文的休闲生活。1484年，应福建镇守太监陈道请，主篇《八闽通志》。朝课耕桑夕核书，历经六年始成书。其间1488年明君孝宗新政，起用天下贤才，时御史江姜洪举荐，当予召用，孝宗许之，令有司礼请仲昭进京。此时《八闽通志》编繤正处尾声，仲昭不为功名所惑，坚持到《八闽通志》完稿，才于1490年起程到京。参拜礼部时，尚书王怒亲自到门口迎接，以宾礼揖让升堂。二人相向再拜，礼遇甚优。本来王怒差派仲昭为《宪宗实录》繤修官，以待大用。时当权者皆是仲昭在翰林院时的同僚，对仲昭心怀宿怨，加以阻扰，故未能大用，而出任江西提学佥事。仲昭虽感不遂人意，乃尽心效职，作出了很大的贡献。任职两年后，他仍觉官场腐败依旧，有志难伸，赋诗感怀：“到官两度阅年华，无补明时祇自嗟。士习未全趋正学，词章犹觉尚浮夸。作兴深负人期望，寝食难忘帝宠嘉。春雨连旬农事动，梦魂无夜不还家。”1495年，黄仲昭，一疏，再疏乞请放遣致仕。二疏获准后，喜形于色，郡邑师生赠礼为其饯行，仲昭一无所受，两袖清风。

五、史学传世扬美名

黄仲昭第二次辞官回莆，仍然住在下皋，虽已体弱常病，依然努力以余生精力，致意修史。1497年春，应延平知府孙洐之请，赴南平主编《延平府志》，历七十日而脱稿。1501年，应兴化知府陈效之请，与周瑛共修《兴化府志》1503年书成。公元1505年，应昭武知府夏英之恳请赴邵，主编《邵武府志》又历时十个月书成。后又篡修《南平县志》为福建的方志事业。呕心沥血，鞠躬尽瘁。正是：“府仰乾坤无大疚，吾生所得良已多。神仙涉茫吾不道，别有天地长熙和。”

1508年11月黄仲昭病卒家中，终年七十四岁，卒后葬于云峰，至今墓道尚保持完全，足见人民对仲昭的敬仰之情。

六、泽润霞皋共讴歌

黄仲昭在霞皋水源处后角店分水坝主持水道划分

     黄仲昭先生在霞皋生活有20多年之久，与霞皋结下不解之缘。据史迹考证，霞皋原名曰“下坊”因城内方巷有座“朱紫坊”。唐末（公元920前后）霞皋开族仁岳公希望子孙发达买下霞皋风水宝地，将来也争个“朱紫坊”。方信孺公文武全才，封侯拜相本是大有希望的，然命不逢时，英年早逝，令人扼腕。村老向黄仲昭先生请教时，他意见是“下坊”下一个朱紫坊，锋芒太露，有所不妥，坊还没有，但此乃水边高地，实实在在，建议把村名改为“下皋”。也有人依方言同音称“荷花村”。但纵观黄先生所有著作中涉及村名的都用“下皋”两字仍有不顺，后人根据本村北峙紫霞山，南与九龙山隔溪相望，以紫霞的“霞”字取代“下”，“皋”字不变，故定名“霞皋”，并一直沿用至今。

黄仲昭先生的巨著《八闽通志》、《兴化府志》、《未轩集》等均在霞皋编纂完稿的，也在霞皋留下不少墨宝，如巽离宫内的木匾《唐宝遗忠》，灵应社的《泽润梓桑》匾额及《神司土穀田，福赐枌榆里》楹联，还有《重建均惠碑记》石刻，其所建的《俱乐亭》遗址尚在（改建为观音亭）其《下皋杂咏》诗作之一，“九龙山势鬱崝峨，翠入帘栊爽气多，读罢残书无底事，闲调绿绮和樵歌”石刻犹存。1986年6月观音亭重修时，里人方金镛先生（福师大教授）曾和诗二首。“紫霞北峙更巍峨，兰水涟漪景色多，手泽现存唯惠在，村人感念共讴歌。壶公东耸立嵯峨，历代黄阳俊彦多，梓里人才今辇出，九龙展胜谱诗歌。

明刑部尚书彭韶在《八闽通志》序称；其著上可以资处分，下可以备资咨，其功云芳而所不小矣。作者有不言之功，观者得开卷之益，而公殷之意，不虚负矣。”黄仲昭修史，具有鲜明的史鉴功效，就是为了实现其早年痛感士习民风不古，欲以先哲典范事迹，风励后学，以补世道，风俗的宿愿，故自认是书之作，以文励志，其义则资治之史也。

(图 11 ）“舒啸台”是当年黄仲昭带着助手们协力编书，呕心沥血，辛劳不倦，为了缓解疲劳、调剂精神，他们经常结伴到这处平坦的石台上引吭高歌，呼啸和鸣，舒展筋骨的地方。当时镇守福建的太监陈道，为表达对黄仲昭的敬意，手书“舒啸台”，并让人刻在巨石上。

黄仲昭先生一生著作甚丰，众人皆知，但有一本《下皋杂咏》诗集却鲜有人知，为了加深对500多年前乡土人情的了解，特抄录部分以飨读者。

七、黄仲昭《下皋杂咏》

其   一：十载山庄没草莱，小亭今日喜新开。

         呼童痛洗亭前竹，要放南山翠色来。

其   二：十年失足走危途，天赋吾真半已芜。

         今日看山亭上坐，悠悠始复见真吾。

其   三：生寰无日是安居，喜遂山林寄一区。

         读易倦来无处事，闲看梁燕哺新雏。

其   四：性癖情知与世殊，只应归卧故山庐。

         山中亦有经伟事，朝课耕桑夕核书。

其   五：十亩山田种稻粱，茄秧新乞自邻乡。

         虽无钟鼎供游燕，且免红尘请谒忙。

其   六：山庄谁道不繁华，桃李逢春解著花。

         秋至未应全落英，芙蓉新种已抽芽。

其   七：性与时违事事差，生涯只合付桑麻。

         看来富贵由天倖，传到儿孙有几家。

其   八：水石阴森烟月清，山中事事可怡情。

         始知世路闲荣辱，真与浮云一样轻。

其   九：苍松黄菊才三亩，流水柴门自一家。

却悔平生都失计，坐听官鼓踏霜华。

其   十：失足一坠苍苔矶，屯觉仕途多险戏。

         圣代敢言轻去就，时评或惑迷是非。

其十一： 混雌与雄鸟莫辨，隔形吠声庞曷知。

         归来稳坐茅檐下，闲看白云出翠微。

其十二： 芳村疏雨送微凉，倚仗村南看扦秧。

         真趣满腔谁与语，起呼尊酒酹柴桑。

其十三： 残书读罢启房栊，散步东风遣病慵。

门巷悠然篱落矮，隔邻遥看夕阳春。

其十四： 豪气衰年未尽降，每因世事热衷肠。

         山庄来往惟农父，长话桑麻心自凉。

其十五： 久违故旧缘多病，断送光阴赖有诗。

         天命穷达皆一定，且倾尊洒不多愁。

其十六： 萧然一室无余物，短剑孤琴是旧知。

        闲里偏嫌人事忧，梦中亦怯世途危。

其十七：一官南北总穷途，浮世逢人笑腐儒。

        襄中无钱还药债，门前有客索诗逋。

其十八：满目云山俱是乐，古人心与我心同。

纷纷宠辱多忧患，真乐谁知在此中。

其十九：乡民水旱苦相仍，征敛无期立取盈。

我亦呼儿急称贷，令人惆怅忆阳城。

其二十：俯仰乾坤无大疚，吾生所得良已多。

神仙涉茫吾不道，别有天地长熙和。

其二十一：九龙山势鬱崝峨，翠入帘栊爽气多。

          读罢残书无底事，闲调绿绮和樵歌。

其二十二：亭外群山翠绕檐，看山终日坐钩帘。

东南天际浮云尽，又喜壶山露一尖。

其二十三：列岫多情争秀丽，野花随意放芳妍。

化工还有些儿欠，背部西淙瀑布示。

其三十四：春初一卧历炎暑，又见新凉起天宇。

          西风曾不怜我愁，频向疏棂送寒雨。   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霞皋八卦村   宣传组

霞皋村精神文明办公室

2019年10月28日

莺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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